文|余麗珠

每天晨起六點出發到桑園採桑，一則享受桑椹成熟的喜樂，一則發現內在由來已久的習氣，隨著熟透的桑葚排山倒海而來，時時刻刻分分秒秒…..

3月24日清晨六點，和夥伴六人，到五十三甲農地，採桑去。我們坐著小貨車，享受鄉野晨風吹拂的舒爽，這是我們第四天採桑椹了。

一群人，下了車，拿著小籃子，準備採桑椹。發現一大片的桑樹，果實有些枯黃，本該綠意盎然的桑葉也不見了，只露出不太起眼如花生米粒大小的果實。相較於前三天其他園子所採的桑葚，實在太不起眼了。心裡頓時起了大煩惱，不太想摘。

心想：甚麼時候才能摘滿一籃，採桑椹的興致盪到谷底，此時發現一排芭樂樹上套著白色的袋子，靠近一聞香氣四溢，忙著改採碩大黃橙的芭樂，採了十餘顆好不快活。

遠處，吳先生來了，我趕忙問吳先生：「這樣小粒又不起眼的桑椹，還要採嗎？」

「採啊！為甚麼不採！」吳先生肯定的語氣。

我只好像個聽話的孩子一般，耐著性子，勉為其難繼續採。

看見吳先生總是專注又認真地，把一顆顆不太起眼的桑椹放入提籃中，此時的我內心有些汗顏，但是又熱又大的太陽，一直存著想逃之夭夭的念頭。

「吳先生，這麼小粒的桑椹，水分少，花這麼多人工，夠成本嗎？」

「不是成本的考量，老天給的，該收成就收成，不必分大、小粒。」

聽了吳先生的話，又再次說服自己，採桑椹不要分大小粒。摘了半天，平常可以採滿滿的兩大藍，卻只採了半藍不到，心裡頭有些急，一不小心，腳踩到一個大洞，摔了跤，桑椹全部都倒在草叢裡，這下子可好了，欲速則不達。只好耐住性子，小心翼翼，把一小粒一小粒的桑椹撿回籃子裡。

撿著桑椹，看見內心那顆愛分別大小粒的心，平日做事，總愛計算大利或小利，有大利才為；愛計算成本效益，不肯把「真」認出來，常常自以為聰明。

回程時，吳先生又再告訴我：「今年五十三甲的桑椹，因為採得太晚，加上星天牛的肆虐，所以比較小粒，但是，是老天給的，我們如果不要，明年就採不到了。」

看著自己的習氣，想著吳先生的話語，不就只是採桑椹嗎？為甚麼不能專心採，老是愛大粒，不愛小粒呢？

我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嗎？只愛大利，而不喜小利嗎？